如果把足球看作是一场古希腊悲剧,那么杰拉德就是一位经典的悲剧英雄。悲剧英雄并非没有缺点,人无完人,每个人都会犹豫不决,优柔寡断,都会为自己的缺点而耿耿于怀,这些缺点会萦绕在心头,久久萦绕不去。杰拉德也有缺点:傲慢——一种极度的自尊或自信,甚至分不清是傲慢还是自大,这会导致他的言行被判定为故意冒犯神灵,或者被证明是违抗天意。现在回过头来看,杰拉德在击败曼城后,在镜头前召集队友鼓舞士气的行为,似乎触怒了足球之神。神的惩罚很严厉,让英超冠军奖杯如同掌心细沙,即便杰拉德一直握紧拳头,它还是会从指尖溜走。

悲剧英雄的另一个特征是追求卓越——永无止境地追求卓越,其原则是必须充分发挥自己的潜力。古希腊人认为,只有当一个人的思想、身体和灵魂都完整时,才能实现卓越的人生。多年来,杰拉德在俱乐部和国家队都表现出了这种对卓越的不懈追求。从身体上看,杰拉德是利物浦红色球衣的战士,他不知疲倦地奔跑,覆盖整个球场,滑铲抢球,并在广阔的区域送出长传精准。而这些并不是他单次高得分表现的内容,而是他的总体水准。

当这样的表现成为常态时,杰拉德拥有一种让比赛变得简单的美感和频率。当许多球员在僵持中踉踉跄跄时,这位惠斯顿出生的中场球员总是挺身而出。他可以在攻防之间奔跑70码,冲出对方的禁区,穿过密集的防守射门赢得比赛。无论是雷霆万钧的前场助攻,还是看似简单的传球来化解最严密的防守,杰拉德都有自己的解决比赛的方法。从1998年到现在,他以完美的身体和技术结合奉献了无数精彩的表现,让从安菲尔德到伊斯坦布尔的观众印象深刻。他让队友的比赛变得简单,甚至有点宠溺队友,同时折磨对手。这位默西塞德郡人不知不觉地成为英格兰历史上出场次数第三多的球员,更重要的是,他成为了英格兰的队长。

和所有悲剧英雄一样英超冠军奖杯只有一个英超冠军奖杯只有一个,杰拉德也有愚蠢的时候,也有自我膨胀的疯狂时刻,最终导致英雄的陨落。杰拉德是一名始终如一、忠诚的球员,但他也有疯狂的时刻。与切尔西的绯闻、夜总会里的斗殴,当然还有那次失足,都是他失去灵魂的少数时刻。没有英超联赛冠军的职业生涯和为三狮队效力的压力,让杰拉德成为了英格兰的阿特拉斯,一个肩负着国家队长期失望的人。1998 年对阵布莱克本的首秀中,这个年轻人看起来永远不会疲倦;现在,他已经是一个白发苍苍、疲惫不堪的老将,一个身经百战的将军,仍然痴迷于胜利。

在古希腊,也有一位复仇女神——涅墨西斯,代表着无情的正义力量,无人能从中脱颖而出。杰拉德的职业生涯并非没有胜利,也足够出色,尝到了手捧珍贵奖杯的滋味。但他的惩罚或许是:他再也无法重现利物浦和英格兰日夜渴求的昔日辉煌。利物浦至今仍未夺得英超冠军,英格兰的世界杯和欧洲杯也依然是昔日的荣誉。杰拉德不应该抛下这些缺点带来的污名,但足球圈里总是不乏吹毛求疵的批评者。球员在接受掌声的同时,也要接受批评。

杰拉德是那种不戴队长袖标也能担任队长的球员,这一点从他早年在球场上奔跑和带头冲锋的日子就可以看出来。我曾经写过,“场上指挥官”这个角色正在消亡,而杰拉德是那种每周都在球场上与球队、队友和支持者共存亡的球员。

如果要给一部有关当今足球的小说命名,马克·吐温的《镀金时代》将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正如小说中所说,“镀金”一词指的是被光鲜亮丽的表面所掩盖的东西,比如在废金属上镀上一层金,以营造出纯金的幻觉。现代足球绝不是纯粹的,但杰拉德是一个罕见的例外,像他这样的球员越来越少见。与其说杰拉德未能带领利物浦夺得英超联赛冠军,不如说是一群靠资源和糟糕的签约过活的老板让杰拉德失望了。

当杰拉德拒绝加盟切尔西,选择留在利物浦时,这位队长本应得到足够的支持,但与每年都能争夺冠军的球队中的同龄人相比,他得到的支持非常有限。英格兰的情况也类似。作为两支命运多舛的球队的队长,杰拉德自然受到批评,陷入深刻的反省。他不得不面对现实,尽管他足够强大,足够努力英超冠军奖杯只有一个,但他全身心投入的两支球队的成绩始终无法与他的表现相匹配。

但总有出路,杰拉德可以为一支他热爱的球队和一支热爱他的球队效力。像杰拉德这样的队长一生难得一见。下一个能像杰拉德一样表现出色的球员,在一次制胜铲球后打进制胜一球,仍然难以捉摸。如果说杰拉德是钢铁之躯,那么这一代球员则是玻璃之躯。当利物浦需要一个不知疲倦的球员、一个护身符、一个坚强的人、一个始终如一的表现者、一个领袖来担任他们的队长时,这个人就是杰拉德。当英格兰队需要一个不会被场外麻烦所困扰、不会失去队友和球迷尊重、不会被明星光环所分散注意力的队长时,这个人就是杰拉德。

球场上,球员来来去去,都是过客。有的人赢得了所有的荣誉,而有的人却什么都没赢过,只留下对命运的叹息。这位英格兰前队长不必担心自己会成为这样的人,因为杰拉德是一位胜利者,绝对不会被人们记住是一位从未赢得过英超冠军​​的球员。而且,杰拉德的故事还没有结束,他还会对英国足球产生影响。他是一位足球天才,虽然岁月的磨损让他失去了容貌的光彩,但在一些不可思议的时刻,他仍然是最好的他。

终有一天,利物浦队长将退役,走出安菲尔德,再也不回来;终有一天,史蒂文·杰拉德将摘下队长袖标,再也不戴。但他的队友和球迷永远不会再将杰拉德视为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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